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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8章 對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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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恒霜想了想,縣主的丈夫,就是儀賓了,也就比蕭士及的正一品要低兩個品級,是從二品,跟縣主的品級是一樣的,和杜恒霜這個正一品的秦國夫人相比,也是要低兩級。

這樣一來,雖然比他們柱國公府縱然不如,但是對蕭泰及這個白身來說,可是魚躍龍門了。——從沒品到從二品,可不就是魚躍龍門了嗎?

況且因為比他們要低兩個品級,也不用擔心蕭泰及有了靠山,轉臉會下狠手整他們一家人。

當然也絕了齊月仙的後路。俗話說,莫欺少年窮,也莫欺美人的一時落難。美人總是比別的人更有機會東山再起,而且齊月仙名門士族之女,想娶她的人,其實也是很多的。萬一她要嫁了更厲害的人家,然後攛掇那家人來跟他們蕭家作對,他們真不一定吃得消的。

杜恒霜和蕭士及兩人現在都明白了。皇帝和皇後雖然對他們還不錯,但是這一輩子還這麽長,真的不能保證就能一直恩寵下去。而皇帝翻臉的成本實在太低了,所以他真沒有必要一心為臣子考慮。

再說若是有一天,他們的利益跟皇帝的利益對立起來,就是他們要靠自己的時候。

而到了那個時候,他們只能希望有能力跟他們做對的人越少越好,同時恨他們,跟他們有仇的人也早都被他們收拾了,才能讓他們專心做自己的事。

所以讓齊月仙嫁給蕭泰及並嫡,怎麽想都是一招好棋,而且就現在的局面來說,對蕭士及的名聲還有著莫大的好處。

因齊月仙本來是蘭陵蕭家的嫡女,還曾經是蕭銑的皇太女,正宗的士族門閥之後,配蕭泰及實在是綽綽有餘了。

“不過,你的算盤打得雖然好,可是那齊月仙會願意嗎?再說太上皇的聖旨,可是將她賜於你做並嫡之妻的。”杜恒霜很是懷疑。不說蕭泰及怎麽樣,就看齊月仙一直以來的目標是蕭士及,杜恒霜都不信齊月仙會願意嫁給蕭泰及。

蕭士及挑了挑眉,不以為然地道:“誰問她願不願意?——到了這個時候,她不願意也得願意!”

“咦?那你想怎樣?”杜恒霜奇道:“她不願意,難道你還能強迫她嫁?”

蕭士及冷笑道:“她使手段,讓太上皇下旨跟你並嫡的時候,可沒問我們願不願意,我們為何要問她願不願意?”

杜恒霜默然。這番話,她一點都不奇怪。對於蕭士及來說,他的心其實是很硬的。你看他對付齊月仙的手段和心機,就知道凡是沒有讓他動心的女人,他收拾起來都是毫不留情的。

唯有穆夜來。

跟齊月仙一比,杜恒霜越發覺得穆夜來在蕭士及心裏是不一樣,不由得更加難受,臉上自然也帶了出來。

蕭士及一直留神看著杜恒霜的臉色,很快就發現了她情緒的輕微變動。

“怎麽啦?”蕭士及連忙問道:“是覺得這樣做不妥?”

杜恒霜搖搖頭。不管蕭士及如何對付齊月仙,杜恒霜都是沒有意見的。她有意見的,是他為何對穆夜來是不一樣的……

“那你為何不高興呢?”蕭士及又問了一句。

杜恒霜一窒。她沒料到蕭士及察覺到了,便把頭一低,淡淡地道:“沒有,我沒有不高興。”

“真的沒有?”蕭士及伸手擡起她的下頜,仔細查看她的神色:“還說沒有。我看得出來……”他頓了頓,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。

“我們不是說好了?有事要互相商量?今天我跟你商量呢,你怎麽能不說話呢?”蕭士及又道,縮回手,靜靜地看著杜恒霜:“有什麽話,你就跟我說吧。”

蕭士及轉而握住杜恒霜的手,另一只手掌在她柔嫩的小手背上輕輕磨蹭,珍而重之。

“我知道你有心事,我……”蕭士及本來還想再問,突然他就想到了那一天,安子常給他機會,讓他能夠聽見杜恒霜真正心裏話的機會。

想到這裏,蕭士及無限感慨。曾幾何時,杜恒霜的心事,只對他一個人說。他本來是這個世上,最懂她的人。可是從什麽時候起,他們就漸行漸遠了呢?

他一度被自己的事弄得無比焦躁,也懶得再去聽她的心事。

她也就慢慢把那扇門對他關閉了。

如今他想要再進到那扇門裏面去,可是要付出比以前更大的代價、精力、和心思。

不過這都是他該受的。既然他以前做錯了,現在彌補過來,只希望還不太晚。

蕭士及一瞬間福至心靈,想杜恒霜情緒突然變壞的原因,是不是因為她在乎他的態度?

杜恒霜卻看了看蕭士及,也在心裏躊躇著,要不要跟他再說一次。

可是她實在是不想再提起穆夜來的名字。

杜恒霜反手握住了蕭士及的手,還是對他說道:“……我是在想,你對齊月仙的態度,和對別人的態度,真是天差地別。”

她說得實在太含蓄了。

蕭士及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。

一直到第二天的年酒筵席上,他看見封裴敦過來給他敬酒,又說道:“夜來又有了身孕,今年的年酒她不能來了,讓我向你道歉。還讓你不要責怪你夫人,你夫人雖然沒給她送帖子,她也不在意的,更不怪她的。”頓了頓,又道:“夜來是個大度善良的女子,當年她能不計任何得失救了你的性命,就知道她的人品性子了。”這是在提醒蕭士及,不要忘了穆夜來對他有救命之恩。

蕭士及這時才明白過來,杜恒霜昨晚的情緒變化是怎麽回事。

杜恒霜說的“別人”,大概就是穆夜來了。

她在說他對待齊月仙和穆夜來兩個人的不一樣。

而且不僅杜恒霜是這樣想的,穆夜來本人肯定也是這樣認為的。

看穆夜來敢讓封裴敦過來傳這種話,明晃晃地在他跟前上杜恒霜的眼藥,就知道穆夜來自己也認為她在蕭士及心裏是不一樣的……

穆夜來這種姿態著實把蕭士及惡心壞了,也把他郁悶壞了,更讓他難受壞了。他想到昨夜杜恒霜心裏肯定比他更難受,他就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就這麽一個表裏不一、惡毒裝樣的人,他當初居然還認為她是個可憐人,對她還生起了幾絲憐惜之意,還想著要她過得好了,自己才能過得好!

臥槽!他都想暴粗口了!

如果時光能夠倒流,他都想回到自己犯蠢的那個時候,將那個犯蠢的自己直接滅掉算了!

實在是太丟人了……

蕭士及木著臉,端著酒杯道:“……呃,我們本來也沒打算給你小妾送請帖。今兒請年酒,只有正室能出來應酬。你莫要偏聽偏信,對我夫人有誤會。”

封裴敦也楞了,他豎起耳朵,驚訝地道:“真的嗎?你們只請正室?”說著又搖搖頭,喃喃地道:“是了,她是二房,確實是……身份不如人,出來應酬是自取其辱。我還是應該想法兒讓她並嫡。不然她的孩子就都是庶出,實在是不好看。”

蕭士及也楞了,他冰塊一般的神情都維持不下去了。微張著唇,長眉輕挑,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。

這穆夜來還真是有本事……

難怪當初能把杜恒霜氣得天天跟他鬧……

蕭士及又想苦笑了,拍了拍封裴敦的肩膀:“封老兄,這樣不好吧?你又不是沒有嫡子?並嫡之事,還是以後再說吧。你想想,她爹是被太上皇處斬的。她姐姐……穢亂宮闈,讓太上皇蒙羞,在宮裏死得不明不白。這樣的女子,你確定要讓她做你的正室?你要知道,做偏房,無論什麽人都使得,就連陛下宮裏,也有前朝大將的親妹妹做他的妃嬪。但是正室不行啊。你們封家會答應麽?”

一番話說得封裴敦又躊躇起來。

他在嶺南待得時間長,對士庶之分已經不太在意了。

再說嶺南土司家裏,還是多妻制,幾個大老婆並立的情況比比皆是,他也是耳濡目染之下,對並嫡之事看得不如中原的人那麽重要。

對於他來說,只要他老丈人不反對,他可以馬上把穆夜來並嫡扶正。

當然,蕭士及這樣一說,他還是想起了那些利害之處,便笑著道:“我就是說說而已。你知道這些娘兒們,就知道鬧。成日裏在家,不是爭衣裳首飾,就是爭份例私房,煩得死人。”又問蕭士及:“聽說你還沒有妾室,要不要我幫你物色幾個絕色女子?哈哈,當然,像你夫人那樣的絕色是沒有,但是你夫人也年紀大了,再絕色,看這麽多年也看膩了,我給你弄幾個十一二歲,水靈靈嫩生生的小娘子怎樣?養在外頭,保管你夫人不知道。”

蕭士及又囧了,忙推辭道:“不用不用,我這人不好女色。再說我家裏窮啊,養不起這麽多的女人。”

封裴敦愕然:“你窮?你不是有名的大財主嗎?當初我聽說,你還送了夜來十萬兩銀子,說是答謝她的救命之恩。”

那件事,簡直是蕭士及一生的恥辱,封裴敦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
蕭士及惱道:“是啊,就是因為那一次送她十萬兩銀子還債,我就精窮了。我跟你說,我用這十萬兩銀子還她的救命之恩,長安城人人都知道的,你不用見一次就提一次吧?”

封裴敦自己是不差銀子的人,不覺得十萬兩銀子就能讓蕭士及精窮了,他看了看這中堂的擺設,笑道:“柱國公,你不厚道哦。看你這一家上下的用度,怎麽可能……”

蕭士及一本正經地道:“你家小妾沒有告訴過你嗎?我夫人的陪嫁滿長安城都找不到第二個人比她更豐盛的。我們府裏,如今都靠她的陪嫁度日呢。你說我有沒有那麽無恥,用妻子的陪嫁在外面養小老婆?”

封裴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打著哈哈道:“哈哈,沒關系。柱國公沒銀子花,有的是人要送你銀子,別著急,別著急……”一邊說,一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,跟別人喝酒去了。

穆夜來的大哥穆大公子如今跟著封裴敦做隨從,今日是跟他來柱國公府吃年酒的。

封裴敦跟蕭士及說話的時候,穆大公子就站在不遠的地方吃酒,一邊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。

蕭士及的話,他從頭到尾聽在耳朵裏,十分感慨。

蕭士及說完這番話,覺得心頭憋屈得慌,別走到外面的回廊底下背著手站著,看著院子裏的景色出神。

穆大公子悄悄跟了出來,對蕭士及輕聲道:“國公爺……”

蕭士及回頭,仔細辨認了一下,才想起來這是穆大公子,皺了眉頭問他:“你什麽事?”

“沒什麽要緊事。只是有些感慨。記得那一年,我去江陵找您借銀子,您二話不說,就送了我妹妹十萬兩銀子。那時候,我真覺得您是我們男人的楷模!”穆大公子豎起大拇指誇蕭士及。

“什麽楷模?”蕭士及臉都紅了,隱隱覺得穆大公子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。

“當然是楷模啊!——那時候,您可是理直氣壯用妻子的陪嫁養外室,哦不,是養救命恩人……”

“你閉嘴!”蕭士及氣得一腳踹過去。

穆大公子笑嘻嘻地跳開,躲到回廊柱子後頭,從柱子後頭探頭看著蕭士及。

蕭士及看了看穆大公子,想起自己當初在漠北被穆夜來救命的往事,心裏一動,拉著穆大公子在回廊邊上的位置上坐下,問他:“你記不記得當年你妹妹去漠北的事兒?”就是那一年,穆夜來去漠北救他的事兒。

穆大公子點點頭:“我當然記得。她消失了整整一年,我嫡母旁敲側擊了很久,才知道她是去了漠北,把我們大家都嚇了一跳。”

“那你知不知道,她到底為何要突然去漠北?”蕭士及以前曾經懷疑過,但是一直沒有確鑿的證據,後來就相信了穆夜來。一直到那一天,安子常突然告訴他,穆夜來這個人,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,他才重新對當年的“救命之恩”起了疑心。

這件事,一定要弄清楚,不然他心裏始終有個疙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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